看麦场
(资料图)
侯保军
麦收看场,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打过麦场,脱完麦粒,那些麦粒仔大饱满,一堆象小土丘似的喜人,我们那些顽皮的孩子开始比麦堆谁的大,比谁以麦秸垛高,喊叫着开始在麦垛里掏洞,大人说是晚上看场院。
因为连日与老天在虎口里夺麦,多日的辛劳终于见到这一堆堆土丘一样大的收获,交上公粮,还要灌满坛里几大缸,大人们非常喜乐,破例买一斤香油果和猪头肉,还打上二两一壶的地瓜干酒,解解馋,那时候香油果(油条)才四毛钱一斤,肉七毛钱,酒六毛二,父亲酒足,我也饭饱,半年不闻肉味只吃清水后咸菜的我自然敞开肚皮吃,圆如胀瓜 , 我们这儿称农田干活方言叫"下坡;上坡;我怀疑不在山岭地带咋叫这,就如同马扎叫兀扎子一样,
我们的看麦场的地方叫"西场湾涯;,是条防洪的水沟,水沟边上绿柳成荫,碧水青青,夏季村庄所有的洪水满了叫西大湾之后,便涌这里来,西场湾涯来,所有的水涌这儿后,一两天便消下去,一九五八年发大水,水都从老鼠洞里向外涌,但流水到这儿后全渗下去了,为此,因为这条水沟,村庄的人们躲过水灾,于是每逢佳节,村庄的人们却来焚香烧纸,祈求来年神灵保佑,风调雨顺。
此时的西大湾涯的蛙鸣响起,黄中带红的月亮升起来,在天空的淡云里起伏漫步,在那些此起彼伏的蛙声里漫步,此时夜里麦场上打麦机的隆隆声相继也静下来,在麦垛里的虫鸣也响起来,弹着月色的很弦,麦场边上的春玉米也长起来,静静的象看场人,守着身边这一堆麦粒饱满的麦堆,月光一遍遍刷着上面的丰满颜色。幕天席地,此时在里用上这词真恰当,我躺在塑料纸盖地麦堆上,被太阳麦粒堆暖暖的,像河滩上柔软的沙子,这是我们全家苦辛汗水劳作半年的劳动果实,上面墨蓝的天幕上偶尔闪出几颗星星,探头探脑地瞟一眼麦粒堆上的我。
我躺在麦粒堆上梦里正沉迷于与星星的捉迷藏中,迷糊中父亲推醒了麦堆躺着的我"红亮呀,在麦堆上有潮气受凉,我们得在麦垛里掏洞"他说着拉起我来走到麦垛边,此时高高粗大的麦垛在我眼里像慈祥的老翁,等着我躺开怀钻进去呢,于是我趴下身子,以狗刨的方式抽起麦秸来,好大一会儿,一个硕大的麦秸洞打成了,大的能装下父亲,我和我家的那条小花狗了,父亲用场院上的扫帚,木叉,扬锨支起一个简易棚,盖上塑料纸,再压上麦垛。
此时父亲神秘的说"抱上麦秸,咱上场湾涯树壳凉里点火哄知了去…"我顿时兴奋起来,抱着一大抱麦秸深一脚浅一脚跟着父亲向场院边上那团黑乎乎的树林走,父亲走过去,抽了支烟,瞧瞧四下没人,便点着那堆麦秸,熊熊大火燃烧之后,他忙着四下跺树,并催着我摇那些小树,于是那些知了看见光亮,以为天亮了,带着吱吱叫喊,都奋不顾身向火里飞,真里飞蛾扑火呀,我带着油纸袋,在闪闪的火光里拼命逮,有几只扑进火里烧熟了,我直接下嘴啃了,香香的丝肉,咀嚼知了壳咯咯碎响,至今让我回味无穷。
夜很深了,我和父亲,还有那条花狗,躺在麦垛洞里,此时虫子爬进我裤裆里,弄得我痒痒得,外面的树木静静的,田野静静的,村庄静静的,身边的父亲为我讲《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猪八戒高老庄背媳妇儿……
(我年幼十岁时过麦的全家照片)
当我睁开,一道霞光钻进我的眼,外面又响起清脆的鸟叫声,父亲正端着木锨扬麦粒,村庄上空又飘起袅袅炊烟,勤劳的母亲正用麦秸为全家做一锅金黄的玉米粥饭……
这是四十年前的一幅画卷,四十年来家园,如今他们早已不在人间,但留在我心中萦绕多年的画卷……
壹点号 侯保军,山东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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